在認識寶寶之前,我從沒喜歡過狗。

  或者應該說,我非常怕狗。

  因為在我還有記憶前,就曾被一隻大狗狠狠攻擊過。從頭頂到耳朵,有長達數公分的撕裂傷,至今頭上還有一小塊寸髮不生的疤痕。據說那是我兩歲時,阿媽帶我去姑婆家玩,阿媽進浴室洗澡,把超黏阿媽的我丟在浴室外,不甘寂寞下,我大哭了起來,結果本來在一旁睡覺的大狼狗被我吵到抓狂,於是爬起來教訓了我一頓。

  其實到底傷得多嚴重我根本沒印象了。反正後來姑婆每一次看到我,總是很內疚的翻看我的頭髮、耳朵,察看疤痕癒合的情形。因為舊傷在腦袋上,我根本看不到,可是從小我就怕狗是非常確定的。一看到路邊的狗,我只有拔腿就跑被狗追的份。

  雖然我那麼怕狗,爸爸卻非常喜歡養狗,印象中,他養過狼狗、杜賓、聖伯納、牧羊犬…全都是大型狗,更恐怖。幸好那些狗都是關在狗籠裡,我只要離得遠遠的就沒事。而且那時爸爸告訴我:「你身上有爸爸的味道,這些狗知道你是我的孩子,牠們不會攻擊你」。當時我就是那麼單純的相信著爸爸的話,這句話,是我對爸爸僅有的溫馨回憶。

  我小三才和父母同住,高一時,爸爸就過世了。有關爸爸的記憶真的不多。我不清楚“愛狗”是不是有遺傳這回事,但當時還在念小學的弟弟也很喜歡狗。有一天,他從路邊撿了一隻短腿混血流浪小狼狗回家,說他想養。媽媽是那種典型亂寵小孩的母親,孩子說一,即使她辦不到也幾乎不會說二。她也不想想還在念小學的孩子應該不會照顧狗,也不想想全家嗷嗷待哺五個小孩她自己都不一定餵得飽,只因為弟弟想養,於是那條狗就養在家裡了。

  弟弟將那隻狗取名叫Kuma,每天和牠玩。我當然還是閃得遠遠的,狗不要靠近我就好。可是不到半年的時間,Kuma就染上麻疹一命嗚呼。我雖然怕狗,但每天看著牠在家進進出出,多少有些感情,心裡也難受了一下下。而傷心又寂寞的弟弟,幾乎是每天都吵著媽媽想再養一隻狗。

  升上高二的那年,有一天幾乎是深夜了,媽媽才回到家。我站在門口,遠遠就看到她腳踏車前方的菜籃上放著一隻小小的、白白的、毛絨絨的東西。媽媽一停好車,我們幾個孩子就圍上去,七嘴八舌猜測是什麼東西,媽媽神秘的不揭曉答案,由我們亂說。「布娃娃嗎?」小妹問。結果牠動了一下。「迷你小白兔嗎?」二妹問,那是那個年代最流行的寵物,看起來很像。「小狗嗎?」另一個妹不太有把握的猜是小狗,只是以往我們知識範疇的“狗”都是龐然大物,很難想像這種可以放在手掌的動物是狗。我也好奇的摸摸牠,小小的、軟軟的、一付任我們擺佈的樣子。

  「是客戶家生的狗,才剛出生幾天而已,我跟他們要來一隻送給弟弟!」媽媽終於揭曉答案。我們五個孩子,全都很興奮圍著那隻看起來柔柔弱弱、可憐兮兮的小狗(當時我們可沒想到,短短幾年內牠會被我們寵成無法無天的母老虎)。

  就在看到牠的第一眼,我心中的某個開關突然“咔”的一聲被打開了,洶湧的愛意與溫柔就這麼傾巢而出的灌注到那隻小狗身上(哇!原來我也可以這麼喜歡狗)。後來,媽媽很沒創意的幫牠取名為“寶寶”。第一次帶牠去看獸醫打預防針填資料時,還冠上我們的姓,填上「X小寶」。從此,她擁有我們全家人的愛…啊!,我弟弟除外。那隻狗本來是送他的,但他的四個姐姐們太喜歡她了,大家輪流抱、輪流玩的結果,弟弟怎麼都搶不到寶寶。所以,他不承認寶寶是“他的狗”,七年後,弟弟從士林夜市買了一隻真正屬於他的狗,這是另一個故事,有機會再說。

  總之,寶寶成了我們家的一份子。那年我高二,下面還有念專一、國二、小六的妹妹,弟弟只有小四。寶寶自此陪著我讀完高中、大學、研究所、踏入社會,陪著我們長大,而我們也看著她長大、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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