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希望看到一篇痛罵主管的文章,如果你期待有個和你同仇敵愾討厭主管的人所以想讀這篇文章,就別進來了。 

以下應該算是一篇主管的辯護文。

最近我看起何飛鵬自慢的第二集《主管私房學》。雖然大多數文章在之前的商業周刊幾乎都看過了,但把專講主管的內容整理在一起,新加入他在商業周刊專欄發表後,一些讀者與他互動的後記,其實也蠻能啟發自己的一些思考。書中有一篇叫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在讀完之後,就忍不住想起「為什麼主管總是被部屬討厭?」這個問題。 

在「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文章前言是這麼寫的:「主管很容易當,只要你當部屬時,討厭老闆做的事,當了主管就不要這樣做,這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但是,為什麼主管常常做一些部屬討厭的事呢?」 

是啊!看完後我忍不住有個疑問,到底是「主管總是做被部屬討厭的事」?還是「主管總是很容易被部屬討厭呢」?於是我先做個負面表列,主管那些狀況容易被部屬討厭?我想的到的大概是:爭功諉過、授權不清(不會授權)、沒能力、沒肩膀、賞罰不公、官僚愛擺臭架子、情緒管理差(EQ低)…。至於等而下之的如不守法(挪用公款、性騷擾員工…)、陷害部屬等,已經是個人品德操守問題,不在本文討論的範圍。 

大家在當部屬時可能都想過:「如果我是老闆(經理、主管、主任…)我一定不會…」,總之,就是發下豪願,「若能取某人而代之,一定要當個受人愛戴、讓人稱贊的好主管,隨便當也一定比眼前那個不稱頭的爛主管好上一百倍。」道理不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我討厭那位豬頭主管哪些事,將來我全不要做就好了嘛! 

只可惜我不會設計個線上投票機,本部落格的人氣也沒有多到統計調查後的母群體數量能推論出台灣上班族的一般意見,否則我其實蠻想知道,大家喜歡自己主管的多、還是討厭的多?如果當個好主管這麼簡單就好了,只要“有幸”跟到一個壞主管,然後自己反其道而行,是不是就能當個好主管? 

我在五年前升任為小主管,底下管理大約六到八個直屬部屬。在當上主管前,我也曾經發下未來要做個“好”主管的「宏願」。更別提年少輕狂時,我還當過那種很有guts的部屬,遇到看不慣的長官,很勇敢的和他對嗆。當年最經典的對話大概是這樣: 
(故事開端是我和他爭論他的授權分工有問題,還有他明知人力不足,卻仍硬要去爭取很多計畫回來做,剛開始還算是討論,也不知為什麼兩人就愈說愈衝了) 

主管:「相信你也跟過很多主管,我應該是其中最沒有主管架子的人。」
我(冷笑一聲):「你是我跟過的主管裡最官僚的。」
主管:「&%#?#*…」(氣得七竅生煙中) 

我覺得像我這種自以為有guts愛嗆長官的部屬,最好的現世報就是也同樣當上主管。不久之後,我真的當上和他一樣職級的主管了。我也真的試過「反其道而行」那一套。到底有沒有因此受部屬歡迎我不清楚。不過,我為了不增加部屬的工作,曾試著拒絕接受部門表定範圍之外的工作,結果我才深刻了解少了外接計畫就少了許多經費和人力;不想做份外工作,為難受害的則是我的頂頭上司。於是,我也只能重新乖乖的外接計畫。我也曾以為「不官僚」就是真誠的說出心裡話,坦誠和善的對待部屬,結果不懂說官話、場面話的結果,反而讓部屬很緊張,因為主管的好惡及對部屬的要求表現太直接了,連模糊打混的空間都沒有。即使我是和善的,他們注重的還是我對他們的「要求」,不全然是我的態度。 

至今我仍不知道在部屬或同仁的心中,我是不是也變成了和前主管一樣不會分工授權、不懂做事流程,官僚又愛增加同仁負擔的笨蛋主管?但是我在當了主管之後,多少開始認命的體會到,“主管”大概就是個註定要被嫌棄、抱怨甚至討厭的職位。 

我第一個想到主管被部屬討厭的原因就是:誰叫你比別人“高”了一截?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在在都是眾人注目及批評的焦點。何況「高處不勝寒」,古有明訓。一旦你升任主管後,在你之下其實仍有很多優秀的人,他們等著取你而代之,他們也可能很快就看穿主管的斤兩,忍不住在心中和主管一較長短起來。

除非我們是像王永慶、郭台銘那樣天縱英明的人,否則被我們管理的人難免會覺得自己的頂頭上司實在不比自己高明。能做上主管的位置,大概是運氣好,要不只是年資到了自然就輪到,說不定還是靠逢迎諂媚坐上這個位置的。於是,打從一開始,主管的「正當性」或許就很讓部屬打大問號。 

我當年升主管時,在那個工作場域裡還算是“年輕資淺”的新人。交接給我的資深主管,就語重心長的提醒我,在我們這個還算重視輩份年資的地方,我的經驗資歷都還不足,很多資深人員不見得會服我,所以在工作業務的運作上,作法要更謹慎,身段要更柔軟。我一直記得他的話。五年多的歲月總算讓我熬到了“年高”(資深者有的調職或高升,而且每年有更多新人進來,不知不覺我也算資深人員了),五年的職務歷練及若干工作成果也可以算累積了點“德劭”吧! 

總之,我現在也可號稱自己“年高德劭”了(年高?這應該是比較可悲的一件事!),結果我才發現,現在早就是個不再重視“年齡輩份”的時代了。那些七年級新人,不會因為主管“年高德劭”就比較聽話或賣主管面子,一旦主管顯現出無能或無法溝通的頑固老化症狀,下次會議中被嗆的可能就是年高德劭的主管了。

而我匆匆五年的主管生涯,雖沒有到血淚交織的悲慘境界,但對於部屬和主管之間,那種既合作又有主從卻偏偏有角色衝突甚至帶點競爭的微妙關係,一直想好好說點心中的想法。 

我們先不管主管是不是很豬頭或主管是不是真的很機車甚至主管是不是能力真的很差,一般來說,我真的發現主管是一定非被部屬在背後批評或討厭不可的。 主管容易被部屬批評的原因之一就是「誰叫你是主管」。 

【文章太長了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剩下的明天再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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